[周黄]片段3
摸鱼爽，一直摸鱼一直爽，更爽的是干正事的时候摸鱼。
一句话伞修。
“所以神也会死吗？”周泽楷用勺子搅拌着咖啡，看向黄少天的眼神里隐隐含着担忧。
“当然啦，”黄少天几口吃下一个小蛋糕，口齿不清地回答道：“神之所以会存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人们的信奉，而不是因为它自己所代表的事物而存在。”黄少天匆匆咽下蛋糕，举起例子来。
“就像战争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战争的化身却不是。在古希腊，它是阿瑞斯，在北欧，它就是提尔，而在玛雅，它就是伊斯塔布。它们都是同时存在的，只要人们信奉它啦，咳咳咳……”他一边说话又快速塞了一口蛋糕，却猝不及防被噎住了，狼狈地咳嗽起来。
“润润。”周泽楷赶忙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咖啡推过去，黄少天也不和他客气，端起来就喝了几大口。但是苦味的咖啡让他这个甜食爱好者皱了眉。
“谢谢你呀，”黄少天拍着胸口缓缓，因为人类糕点太好吃，所以吃得太急被噎到了这件事让他有点小郁闷，感觉有点掉天使的价不是？但是，确实是很好吃呀！
“那什么时候呢？”
“？？？”还没有缓过劲来的黄少天没有领会到周式表达的意思：“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这样直接地问出关乎人家生死的问题让素来腼腆的周泽楷有点不知如何开口，换了几次措辞都觉得不恰当。
“你是说我们什么时候会死去是吗？”好在黄少天聪明地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他叼着叉子，单手托着腮想了想该如何解释：“其实也不算死亡吧，准确的说是消失。如果世界上信仰我们的人都不存在了，那我们的存在就已经非常薄弱了。再严重一点，若是连知道我们的人都不在了，那我们也就会消失啦。”
他说得很轻松，还带着俏皮的尾音，甚至周泽楷觉得他叼着蛋糕叉的样子很是可爱，但这并不能减少周泽楷所感知到的他话语里的残酷事实。那你也会消失吗？在所有人都忘记你的时候，在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角落？周泽楷想这么问，却被噎住了喉咙，怎么也问不出。
他想得到一个怎么样的答案呢？是令他像都不敢想象的真相，周泽楷扪心自问，还是，一个永远陪伴的承诺。后面的那个结果是那么的有诱惑力，以至于周泽楷有点茫然，心中一直怀有着的连他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隐秘的期许，就这样突然地暴露在阳光下。他慌了，虽然只有他一个人意识到了，但是他还是突然地有些担心，害怕有人注意到这破土而出的嫩芽。
但即使是有人会注意到，那也不是在对面喋喋不休的黄少天，他已经一个人讲到了曾经遇见过的一位神明，一个即将消失的神。周泽楷反应过来，小小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随即摆好最佳听众的态度，听他讲述那个故事。
“我是在云彩之上遇到他的，”黄少天说：“那时还是黎明，他就一个人坐在云间。”
“他身边摆着两坛用画有地域风格图案的瓷罐装的酒，我感到好奇，就停下来和他搭话，他告诉我他叫秋木苏，这个名字在他们当地的语言里是秋日森林里落叶满地金黄，树枝孤傲直指天空的意思。所以我猜他就是执掌秋天收获以及捕猎酒酿之类的神灵吧，他说的地方我没有听过。据他说是一个曾经富裕安康的丛林小国，他们有勤劳的人民，丰富的资源，他也有很多同僚，他们共同司掌那个国家的一切，但是后来那个国家消失了。人民陆续迁出了故土，四散在各地，文化信仰也逐渐失落在一次次搬迁中。”
黄少天还记得那神灵一口一口抿着酒，望着漆黑一片的东方，语气平淡，脸上却是与之不相符的回忆的神色。黄少天的夜间视力很好，即使只凭着微弱的星光，他也看清了年轻的神脸上寂落的神情。
他说随着时间流逝，以前王国子民的后人们已经把这些古老的神遗忘了，他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是因为他还挺有名气的吧，直到国家灭亡千年以后，还有母亲用他的故事哄孩子。可惜，那个孩子的生命今天也走到了尽头。他仰头饮尽最后一滴酒液，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黄少天在黑暗中仰视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说他有一个好朋友，问黄少天能不能把剩下的一坛酒带给他。黄少天迷迷糊糊地同意了，这酒后劲很大，作为一个最多喝喝葡萄酒的天使，他已经抱着酒坛子晕乎乎的了。
秋木苏似乎笑了，他看向东边的天际。熹微的晨光从云朵边缘晕染开来，太阳还躲在天际线下羞涩地迟迟不肯露面，但是仅仅是偷跑出的点点光芒就将天空染得柔美温暖。
“是个艳阳天啊。”黄少天听见他消失前轻笑着说。
这是什么故事嘛，周泽楷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下意识地戳弄自己那块没有动的蛋糕。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个故事，这总让他忍不住去想黄少天的结局。可是心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黄少天不会这样的，他这么好，会有很多人结识他，熟悉他。
再不济，还有我呀。
我会牢牢记住他的，融在血脉里，刻在骨子里，他对自己许下一个承诺，他不会被遗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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